Friday, April 15, 2011

怀念我的母亲

怀念我的母亲

四月的天气本是“芳菲尽”的季节,洛根(美国犹他北部的一个城市)的天仍飘着小雪
,远未到达“山寺桃花始盛开”的时候,从遥远的四川传来母亲过世的消息。
母亲已经与病痛奋斗好久了,求生意志很坚强,我知道这消息迟早会来,心理空落落的。

和母亲的生活点滴像电影一样浮现眼前,我去年年底几次去看母亲,母亲跟我很紧,眼
睛几乎没有离开过我。每当我茶杯里的茶稍微有点浅,母亲立马续上;吃饭时,母亲总
在关注我吃了什么,以便下顿的饭菜更合我的胃口;我一声轻轻的咳嗽,也会深深地揪
住母亲的心。母亲已经意识到此一别,会是永别。

回想母亲的一生,她卑微地就象路边的小草,有一滴露,她就会生长;才刚冒出尖尖头
,一只沉重的脚就压在了那雨后的嫩叶上,新叶立马碾作泥;但没关系,一片小芽又会
长出。日出日落,春夏秋冬,但母亲的倔强和勤劳终也没能改变她的命运。母亲病重时
常常讲起她小时候五几年发大水(母亲一辈子生活在汉江边),她的一个姐姐被洪水冲
走了,再也没找到;还有一个姐姐饿死了。言语之间无限感叹生命的不易。母亲小时候
也要过饭。母亲从来没向命运低过头,一生都在努力,辛劳一生的母亲晚年与癌症顽抗
地斗争,直到最后也没有放弃过。

母亲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两个孩子,虽然家里很穷, 却养育了两个博士,这
是母亲最爱讲的故事,每每讲起就会一扫劳累的阴霾,疲惫的眼睛也会放光,脸上也会
露出一丝幸福的满足和自豪。母亲常唠叨她一辈子一无所有,就剩俩孩子。

母亲是文盲,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,但母亲精于心算,中晚年以做小生意为生。母亲
常常提起,因为她的小儿子读到博士后,大儿子是留美博士,她在家乡小学门口卖点杂
货,别人也会敬她几分,不会撵她。

我小时候身体不好,支气管炎,经常气喘的上气不接下气,咳嗽。家里很穷,父亲母亲
经常背着我到处求医问药,我现在仍然回想起母爱温暖,宽厚的肩膀,母亲的气喘声。
我看过很多赤脚医生,也吃过各种各样、千奇百怪的偏方,病没看好,家倒是越来越穷
。后来听母亲说我因为身体不好吃奶到三岁,家里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了我。我还记得小
时候生产队,母亲晚上出工劳作后,集体食堂母亲带回来的白菜炖粉丝(母亲把自己的
一份省下的),长大后,我吃过各种各样的白菜炖粉条,但再也没有母亲带回来的美味。

母亲笃信佛教,我本有一个哥哥,听母亲说,不到三个月就走了,母亲一直以为是自己
命硬,克死了她的孩子,自此,母亲就再也没让我和弟弟叫过她一声妈妈,只叫阿姨,
直到她病故。母亲也曾带我要过饭,朴实的母亲相信,“吃百家饭”的孩子会得医治。

圣经上说,人本生于尘土,也归于尘土,母亲终于息了地上的劳苦,天堂里人人生而平
等,没有阶层,没有劳苦;人人生而得医治,没有痛苦,充满欢乐;愿母亲在天堂里获
得永生。